猪猪岛小说网 > 世家贵妾 > 第 112 ~113章

第 112 ~113章

推荐阅读:神印王座II皓月当空深空彼岸明克街13号夜的命名术最强战神龙王殿财运天降花娇好想住你隔壁特种奶爸俏老婆

猪猪岛小说网 www.zhuzhudao.cc,最快更新世家贵妾最新章节!

    第 112 ~113章

    第112章

    沈瑜一直觉着稀奇, 明明许皇后是个隐忍的性子, 可教出来的两个女儿却都跋扈得很, 性子上倒像是随了陈贵妃。

    锦成公主因着先前那桩事被太后申饬, 又被皇后关在清宁宫近一年, 出来后倒是学乖了不少。沈瑜听人提过, 说锦成嫁给宁谨之后更是性情大改, 堪称温柔贤淑。相较之下,倒是玉成公主这个当姐姐的更为出格。

    玉成公主自小也是娇生惯养的,后来亲事上出了差池, 帝后也自觉是亏欠了她,所以更是就要什么给什么,百依百顺的。就譬如这玉成公主与驸马不和, 与旁人有私, 帝后又岂会全然不知?但照样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由着她去了。

    先前玉成公主到听音茶楼, 沈瑜并没露面, 而是另想了个法子帮点青解了围。可这事做得却也算不上天|衣无缝, 若玉成公主有心去查, 只怕也不难想到她这里。

    事实证明,沈瑜的预感是对的。

    玉成公主在沈瑜面前停住了脚步, 沈瑜垂着眼, 目光所及, 只能见着她大红的石榴裙,以及在日光下闪闪发光金线绣纹。她的相貌与锦成有五分相似, 凤眼微微上挑,带着几位凌厉。

    “这是何人,看着倒是有几分眼熟。”玉成审视着沈瑜,向一旁的侍女问了句。

    那侍女方才远远地认出沈瑜,便提醒过自家主子了,如今见玉成又问,随即会意,轻声笑道:“若奴婢没认错,这应该是东府那位如夫人,早前还在皇后娘娘宫中当过好几年的宫女呢。”

    她说话时拿腔作调的,便是刻意要给沈瑜难堪,也是奉承玉成的意思。毕竟跟在公主身旁多年,一个眼神,就知道该怎么说怎么做才好。

    其实若沈瑜还是清宁宫的宫女,那玉成怎么训斥羞辱她都是应当应分的,她也只能受着。可她如今已经是宋予夺的如夫人,还是太后定下的,这么做就有些过了。

    沈瑜早就料到今日难以善了,心中早有准备,对这话也是无动于衷。倒是跟在她身后的青溪变了脸色,很是不忿。

    玉成的目光落在青溪脸上,勾唇笑道:“怎么,我这侍女说错了不成?”

    青溪不敢回嘴,低下头,咬了咬唇。

    倒是沈瑜抬眼看向玉成,神色如常地开口道:“并没错。”

    玉成盯着沈瑜的脸,试图想要从上面找出点羞愤的神色来,但却并没有。沈瑜很是平静,这让她有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觉,心中那股火气莫名大了起来。

    “你现在倒像是个不忘本的了,”玉成掸了掸衣袖,嘲讽道,“可真是难得。”

    沈瑜不动声色地提醒道:“公主既是来给侯夫人祝寿的,便已经是来晚了,若再耽搁下去,只怕宴席都要散了。”

    “那又如何?我想什么时候来就什么时候来,谁又敢多嘴,便是我宴席散了再过去,她们照样得恭恭敬敬地迎接。”玉成笑道,“你自然是不懂的。”

    玉成言辞间尽是优越,但沈瑜却始终没有她想象中的羞愤,这让她很是不满。在她看来,沈瑜要么就该恭恭敬敬地跪着,要么就得含泪受了这份屈辱,可沈瑜的反应却像是她在没事找事一样。

    见她不言,沈瑜问道:“公主可还有旁的话要吩咐?”

    玉成磨了磨牙,她也知道自己公主之尊在这里跟个妾室为难,是落了身份,可心中却偏偏梗了一口气。

    当年玉成大婚之际,按旧例遣了试婚宫女,偏偏那宫女看起来老实,可内里却是个不安分的。试婚那夜,哭得梨花带雨求了驸马,说若是回宫就只有死路一条,愿端茶倒水侍奉在驸马跟前。

    驸马也是个色|欲熏心没成算的,竟然真允了,第二日便不肯让嬷嬷将那宫女给带回去。为着此事皇帝大怒,只不过金口玉言,婚事已经定下,哪里有再收回的道理?那件事情闹得很厉害,最后驸马被长辈家法处置,那宫女也直接被悄无声息地灭了口。婚事照旧,但玉成公主与皇家的颜面却到底是损伤了。

    因着此事,玉成与驸马生了嫌隙,这些年来始终居住在公主府。

    她厌恶驸马不识大体,也恨极了那不安分的试婚宫女,连带着对沈瑜这个试婚宫女存了迁怒。

    纵然她也知道这两件事并不能混为一谈,而锦成嫁与宁谨之后也过得很幸福,但还是厌恶着沈瑜这个模样。更何况在宗博义那件事情上,沈瑜还想方设法地坏了她的事,惹来那些酸儒讥讽她的行径。

    “宋将军与西域来的那位灵珠公主私交甚笃,只怕过不了多久,父皇就要赐婚了。”玉成另挑了个话头,不怀好意地问道,“你可知道?”

    玉成搬出身份来无济于事,索性就从宋予夺下手,想要看一看沈瑜会是怎么个反应。

    沈瑜自问跟玉成并没多大的过节,虽想到她会为难,但却也没料到竟这么不依不饶。她对玉成的动机一清二楚,平静地答道:“倒也有所耳闻。宋将军想娶谁就娶谁,与我没多大干系,于旁人就更是八竿子打不着了。”

    玉成听出她最后一句是在讽刺自己,冷笑道:“你倒是看得开。也是,这原本就不是你该碰的东西,当年若不是阴差阳错,你怕是还在清宁宫洒扫,哪轮得到……”

    “公主何必非要自降身份,与我为难?”沈瑜见她大有一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样子,打断了她,“您若要同我论当年之事,那我也想问一句,旁人不知道也就罢了,难道您也不知道当年我为何会到宋家来?还是说,您想将当年之事翻出来说道说道,再找人评判个对错?”

    沈瑜从方才起就不大痛快了,倒不是气,只是觉着可笑。

    她知道玉成为何会针对自己——

    无非是觉着自己这个试婚宫女爬到了如夫人的位置,实在是太过扎眼,又刚巧触了心中那块积尘多年的隐秘痛楚。

    可说一千道一万,这事怎么也怪不到她身上。

    当年她为何会到宋家来?不就是为了全了锦成与皇家的颜面吗?若能料到宋予夺会活着回来,只怕锦成自己就巴巴地嫁过来守节了,还用她来填这个火坑?

    至于先前那位试婚宫女如何,跟她更没半点干系,她甚至压根没见过那位。

    沈瑜一早就知道这些贵人们道貌岸然得很,仗着出身高贵,便觉着旁人都该随着她的心意,黑的也能说成白的。她也早就默认了这个规则,这么些年来大多时候都安分守己,可如今却委实不耐烦得很。

    这件事情,分明是皇家更怕翻出来,玉成为了羞辱她,倒敢拿着这事到她面前讥讽!

    她倒是没什么怕的,难道玉成真敢来撕扯此事不成?

    玉成倒是早就听自家妹子提过沈瑜,自然不会有什么好话,但这倒是头一次见识沈瑜的厉害,愣了一瞬后气笑了:“你疯了不成?”

    这么些年,还没几个人敢在她面前这么张狂。

    “公主难道未曾听令妹提过当年太后的观云殿中发生的事?”沈瑜微微一笑。

    玉成:“……”

    她自然是知道这件事的,当年锦成被关在清宁宫近一年光景严加管束,便是因为观云殿之事。锦成声泪俱下地向她控诉过沈瑜这个人有多阴狠,可或许是时过境迁,又或许是沈瑜看起来太过纯良的缘故,她竟给忘了。

    沈瑜如今这模样看起来颇有些邪性,玉成一时之间竟有些拿捏不准,愣住了。

    “时辰不早了,”沈瑜看了眼天色,一拂衣袖,“公主还是请吧。”

    玉成方才说得嚣张,可实际上却也不敢在侯府中做什么太过出格的事,毕竟今日还是老夫人的寿辰。

    她怔了一瞬,冷笑道:“你且给我等着。”

    沈瑜又屈膝行了一礼,头却并没低下,而是迎着玉成的目光忘了回去,而后恍若未闻地离开了。

    青溪忙不迭地跟上,脸色惨白,抚着胸口顺了顺气,方才忐忑地向沈瑜道:“夫人,您方才……”

    她结结巴巴的,像是不知道该如何形容似的。

    青溪是知道沈瑜的性情的,虽说大多时候都很随和好说话,可在有些事情上却是异常固执,分毫不让。可……今日遇着的可是玉成公主啊!

    “您方才把公主给得罪狠了,”青溪忧心忡忡,“玉成公主可是大皇子的嫡姐,若将来大皇子当了太子地位稳固,她怕是不会轻易放过。”

    她都能想到的事情,沈瑜自然不会忽略。

    方才玉成显然已经是气急,但仍就选择了暂且隐忍,无非就是怕这种关头横生枝节会影响了大皇子。而临走时放的那句狠话,也是准备等到“秋后算账”的意思。

    沈瑜无声地笑了:“她想秋后算账,那也得看看能不能挨到过秋。”

    宋予夺在西府那边待客,一直到傍晚众人皆散去,他才得了空,紧赶慢赶地回了东府这边。他这些日子早出晚归忙得厉害,如今方才捞着个空,在天黑之前回到了家中。

    偌大的庭院很是安静,此时方才立春,便是出了太阳,也始终带着三分挥之不去的寒气。院角的花树冒了新芽,稍稍添了些生机。

    宋予夺驻足在院中,犹豫片刻,方才进了正房。

    沈瑜在书房试茶,见他过来后,微微颔首,但却并没说话。

    “先前在西府之时……”宋予夺话说了一半,就卡住了。

    他知道沈瑜又“受委屈”了,也知道这些话说来无用,所以就只能站在那里,欲言又止。

    沈瑜抬眼看向他,眼神中也带上些无奈,最后摇头笑道:“你不该是这样的。”

    宋予夺这样一个战功赫赫的大将军,合该是意气风发,杀伐决断,而不是在这里为了些儿女情长优柔寡断。

    他二人都是聪明人,这些日子虽什么都没说,可也都有所察觉,如今这一个对视,就足够他们看明白彼此的心意了。

    “我不怪你,”沈瑜切了盏新茶,推与他,垂眼道,“只是我也不该是这样的。”

    她其实没什么大志向,在宫中之时想的是攒点银钱等着年纪到了就离宫,出宫之后,想的是做点小生意赚点钱。

    她没想过攀龙附凤,也没想过什么家财万贯。

    但不管再怎么胸无大志,她也不该是居于后宅之中,为了博老夫人喜欢而拼命想要生个孩子的人。

    沈瑜与宋予夺是因缘际会,试着同行了一段路途,最后发现不合,就到了该分开的时候。

    宋予夺接过那盏茶,摩挲着杯壁,半晌之后方才开口道:“你想要什么时候离开?”

    “少则十天,多则一月。”

    “你既然已经想好,我也不拦你。”宋予夺握紧了那杯子,“若是有什么要我帮的,尽管开口就是。”

    当年宋予夺刚回来时,沈瑜没法立刻离开,因为那时宋家正在风口浪尖上,不合适。而一转眼几年过去了,京中又有新的奇闻轶事,而整个朝廷的关注都放在立储之争上,没人会去关心她这么个将军府的妾室如何。

    “后宅与生意的事情我都交给了赵管家,你不必费心,偶尔问上一句就够了……”沈瑜缓缓地说着,将自己若能想到的事情都讲了,“至于三姑娘,改日我自己去见她。”

    “好。”宋予夺就说了这么一句,仿佛再没旁的话了。

    他也的确不知道该说什么。沈瑜早年决定留下的时候犹豫了许久,可如今想要离开,却异常地果断,将所有的事情都安排好了,他总不能再去说什么挽留的话。

    当年宋予夺执意留下沈瑜,有许多缘由,他自己也很难说清楚。纵然到了如今这地步,他也不后悔自己当年的决定,只是觉着可惜——

    他与沈瑜,没遇上对的时候。

    “还有一桩事,”沈瑜将先前与玉成公主对上之事大略讲了,而后问道,“我这次算是把她给得罪狠了,应当没碍着你的正事吧?”

    宋予夺沉默了一瞬,摇头笑道:“你这是眼看着要走了,也就债多不压身了?”

    “这么说也有道理。”沈瑜被他这形容给都笑了,原本凝重的气氛一缓。

    沈瑜知道宋予夺在筹谋什么事,也知道他必然不会站在大皇子与三皇子任意一方,可却不知道他究竟准备怎么做。只是这种阴私之事原本就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所以她并没准备去探听,想了又想,只嘱咐了句,“你千万小心,多加保重。”

    宋予夺一笑:“知道了。”

    摊牌比沈瑜所想的要容易许多,生意上的事情早就打点好,余下的,就是将宋家的事情安排妥当。毕竟宋予夺忙着朝局之事,怕是没那个功夫理会这些,好在她这些年也把赵管家给练了出来,不必再费多大的功夫。

    沈瑜最为难的事情,是向宋予璇提及此事,这是个不小的麻烦。

    宋予璇与她关系深厚,届时少不了要问许多,可感情之事向来是“不足为外人道也”,而她与宋予夺之间更是说不清道不明。所以到最后,她也只是将宋予璇约出来喝了杯茶,闲聊了许多,最后留了封信给管家,吩咐他等自己离开后再给三姑娘送过去。

    茶楼的生意,她已经尽数安排妥当,只等着古丝路最后的批文下放,便启程带着商队赶赴古丝路。

    可沈瑜怎么都没能料到,在自己离京之前,竟又撞上了一桩大事。

    此年的科举,竟被揭出了舞弊案。

    第 113 章

    第113章此心恒在

    朝中局势本就是暗流涌动, 而这次的科举舞弊案, 便是一石激起千层浪, 原本还能维系的表面平和霎时变得剑拔弩张。

    连沈瑜这种一心忙着生意的, 也不可避免地听到了不少。

    这次的科举舞弊案很是严重, 牵连在内的书生足有几十人, 皇上大怒, 着三司联手来查办这件事情。而追溯之后,发现这些书生竟大都是常在四味茶楼流连的,平素里也有私交在。

    查到这里, 这事儿就更严重了。

    朝臣们心知肚明,这四味茶楼是三皇子的手笔,若是遇着旁的案子, 或许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但如今可是皇上亲自指派的三司会审,谁敢有半点疏忽?

    谁也没料到, 一个科举舞弊案能把三皇子给扯进水中。皇上下令严查, 这么一来, 连带着他那一派的朝臣都不敢轻举妄动, 只能老老实实地观望着。

    有上次两败俱伤的经验后,大皇子这次倒是学乖了, 再没在明面上落井下石, 至于私下里究竟有没有什么动作, 那就两说了。

    听闻这消息时,沈瑜倒是没太意外。

    当年三皇子设四味茶楼, 抢了倚竹的生意,无非就是想要在儒生士林中立个名望。沈瑜若真有心去争,未必会落下乘,只是如今局势微妙得很,她并不想去冒这个险,所以也就由着他去了,另开了听音茶楼。

    沈瑜那时还曾感慨过,她一个局外人尚且不敢沾染此事,三皇子竟然敢涉身其中,也不知是自信还是自负。

    可常在河边走哪能不湿鞋,此番算是落了水。

    雁歌并不关心什么家国大事,对于四味茶楼被查封之事倒是喜闻乐见:“这么一来,听音的生意就会好起来了。”

    “好不好的,我也管不着了。”沈瑜无奈地笑了笑,“你去告诉掌柜,我不在的这些日子当以稳妥为先,切勿沾染朝政,一切事情按着旧例来办。”

    雁歌点点头:“我这就去传话。”

    倚竹茶楼与听音茶楼,都是沈瑜费了许多心思的,平时倒不觉着如何,如今真要离开竟还有些不舍——

    她在京中这几年,大半事情都是为宋家做的,唯有这两座这楼是独属于自己的。

    自从与宋予夺摊牌之后,两人就都不约而同的避着对方,宋予夺白日里忙着正事儿,而沈瑜大半时间也都在茶楼中呆着。

    四味茶楼倒台之后,倚竹茶楼果然又热闹了起来。

    只不过科举舞弊案还未查清,甚至还有过再拘人去审问的情况,众书生也是噤若寒蝉,并不敢再像早前那般无所顾忌。便是要议论什么事情,也是私下里同好友聊,并不敢在诗文上做什么文章。

    这么一来,倒是让沈瑜省了心。

    听音那边的说书原本是由钱琥来的,年节之后他要筹备会试,就换了新的说书先生,几个月下来,众人也算是渐渐地习惯了。

    沈瑜到听音来听新出的话本,却意外地发现,说书先生竟又换成了钱琥。

    “科举舞弊案闹得沸沸扬扬,好在他并没牵扯其中,也算是平安无事。”雁歌解释道,“他此番又是落榜,原本还颓唐了数日,谁知转眼就出了舞弊案,倒是因祸得福。”

    毕竟查舞弊案,都是从榜上有名的查起,谁也不会关心一个落榜的。

    雁歌又道:“我原本还想着安慰来着,他自己倒是想开了,说官场实在是麻烦,还不如来茶楼说书更痛快些。”

    沈瑜淡淡地应了声,等到钱琥将这折子戏讲完,方才又问了句:“可年前我问的时候,他不是说自己得了宁谨的指点,今科应当没什么大碍?”

    “这……”雁歌有些为难,她自己也想不明白这件事,但出于对宁谨的信任,还是说道,“这事也不是十拿九稳,或许宁大哥指点了他,但他临场之时又出了差错?毕竟宁大哥总不会害他,定然是倾囊相授。”

    沈瑜垂眼喝了口茶,心中疑虑更重,但却并没有宣之于口——

    在这件事上,不肯倾囊相授,并非是害钱琥,反而是救了钱琥。

    只不过这件事她也拿不出什么证据来,一切都是凭空的揣测。可能是宁谨与大皇子有意为之,设下了这个圈套;也有可能的确是三皇子人心不足蛇吞象,如今自食苦果。

    沈瑜并没准备在这件事情上耗什么精力去查,毕竟她不日就要离开,这些事情原本就跟她没什么关系。至于宋予夺那里,知道的必然是只多不少,更用不着她来操什么心。

    柳三先生新写了话本,沈瑜想着离京之后便听不成了,便日日都来听音茶楼。这地方是三教九流聚集之地,什么人都有,可沈瑜却断然没想到,有朝一日,她竟还能在此处见着宗博义。

    当初点青离开时,曾与她彻夜长谈,言谈间未曾有怪罪宗博义的意思,可沈瑜心中,仍旧过不去这个坎。在她看来,当初若不是宗博义有意欺瞒,事情断然不会发展到如今地步。

    沈瑜坐的是她往日里惯坐的位置,宗博义在这里呆了许久,自然是十分清楚的,进门之后就冲着她来了。可他神态却泰然自若得很,仿佛只是寻不到旁的空位,来与沈瑜拼个桌一样。

    青溪对此事略之一二,见此,迟疑道:“这……”

    若是由着沈瑜的性情,她立时就想起身离开,可思及点青走前留下的话,又硬生生止住了。

    沈瑜偏过头去看向楼下,并没询问宗博义的来意,只当是没见着他这个人。

    宗博义在对面坐下,竟也没出声,等到沈瑜听完了这一整场说书,方才客客气气地开口道:“如夫人,许久不见了。”

    都说是“伸手不打笑脸人”,他这个模样,倒是让沈瑜也难甩手走人,冷着脸看向他。

    像是早就料想到她这态度似的,宗博义并没半点难堪的神色,反而又道:“如夫人可曾听闻近来的科举舞弊一案?”

    沈瑜:“……”

    她还真没料到,宗博义竟是为这件事情来的。

    沈瑜抬眼瞥向青溪,青溪会意,随即知情识趣地退开。

    “此事京中闹得沸沸扬扬,我自然是听过的。”沈瑜开门见山道,“你想说什么?”

    宗博义并没立即回答她这个问题,转而问道:“那依如夫人之见,谁才是始作俑者?”

    早前宗博义在听音茶楼呆过数月,沈瑜对他的性情也算是有所了解,两人本就是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若非是有要事,他应当不会专程过来跟她磨牙。

    沈瑜微微皱眉,将他这话翻来覆去想了又想,才算是理出些头绪来,神情一凛:“你都知道些什么?”

    “夫人不必担心,我并没什么恶意。”宗博义平静道,“你是点青的知交,我不会害你。我的确是无意中得知了一些事情,可奈何手中并没证据,所以只能暂且知会一声,若将来得了证据,再送与你。”

    宗博义跟在玉成公主身旁,想必能探听道不少东西,他所说的证据究竟是什么,也就不言而喻了。

    沈瑜先前还有些拿捏不定,可如此一来,几乎已经能断定,如今这桩科举舞弊之事是大皇子一派有意陷害。

    “我不日就要离开京城,你告诉我这些,也没多大用处。”沈瑜轻轻地捻着手指,抬眼看向他,“再有,你知道自己如今所做之事会有什么后果吗?”

    “你不需要这些,那宋将军呢?”宗博义反问了句,随即一笑,“至于后果,我早就想得一清二楚。”

    这件事情颇有风险,若万一事败,他连自己的命都保不住。

    宗博义不会为了点青一句话就给宋家卖命,他会这么做,究其根本,不过是想要借着宋予夺的手扳倒大皇子一脉罢了。大皇子一旦倒台,那玉成公主必然也会失势,搞不好还会被牵连其中,这才是他想要的。

    沈瑜思量片刻,拿定了主意:“我不日便要离京,你若有什么证据,只管送到将军府就是。但他究竟会怎么做,就不是我能保证的了。”

    “那好。”宗博义痛快地应下,顿了顿后,又迟疑道,“你可知道她究竟去了何处?”

    当初点青离开时,并没向他提及过自己的去向,若是运气好此事能成,铤而走险扳倒玉成公主,他也不知道究竟该到何处去找寻她。

    他早就知道沈瑜不日便要离京,所以才特地赶在她离开之前,来问上一问。

    方才谈及生死攸关之事时,宗博义淡定得很,可如今出声来问点青的下落时,却是分外犹豫。

    沈瑜原该记恨着他的,可见他这模样,却觉出三分不忍来。可无论再怎么不忍,她对于这问题也束手无策:“她也并不曾告知于我。”

    点青走得匆忙,临走前与她促膝长谈,两人聊了许久,可却并没提及去向如何。沈瑜觉着,或许连她自己都没想好,只是一心想要离开罢了。

    至于何时能再相见,就全凭缘分了。

    宗博义眼神一黯,低声道:“我就知道……罢了。”

    说完,他并没再停留,径直起身离开了。

    沈瑜兀自又坐了会儿,还是决定不插手,回到家中后寻了个何时的时机,将此事转告了宋予夺,便算是了了。

    又过了几日,古丝路的批文终于下放,也到了该离京的时候。

    青溪跟在沈瑜身旁多年,虽有心想随她离开,可奈何自家爹娘还在京中,此一去不知何时才能回来,便犯了难。

    沈瑜将她的卖身契还了她,将她留在了京中,将两处茶楼托付给她照看,自己带着雁歌赶赴古丝路。

    宋予夺并没想要去送她,两人早就将该说的说尽了,沈瑜想着的是悄无声息离开,他也没必要大张旗鼓地去送别。

    将要离开那日,宋予夺心不在焉地起身收拾了一番,离开府邸之前,令人将自己的一件信物给了沈瑜。西域驻守的官兵大多都是他的旧部,若真有什么难事,这信物能帮上不少。

    沈瑜听了侍女的转告,沉默片刻后收下了这信物,并没推据。

    她与宋予夺之间有过最亲密的关系,互相信任,也曾互相依赖,分开只是两害相权取其轻,而非是反目成仇。就算到如今,她仍旧对宋予夺这个人怀有好感,只是这并不足以让她迁就到放弃自己而已。

    或许今日一别,此生不会再见,又或许机缘巧合会在他乡重逢,届时就又是另一番景象。

    谁能说得准呢?

    毕竟人生际遇之无常,原本就未可知。

    离京这日,是个难得的好天气,和煦的阳光彻底驱散了冬日残留的寒气,路边的垂柳已经抽了芽,一片生机盎然。

    十里长亭有不少送别之人,涕泪沾襟,沈瑜心中有些微的失落,但更多的却是轻松。

    她不是无所不能的圣人,没办法未卜先知面面俱到,所以这一生难免磕磕绊绊,也会被浮云遮眼走了岔路。

    得失、取舍,知易行难。

    但此心恒在,就足够她来纠正自己的路。

    雁歌趴在窗边,吹着俏皮的口哨。

    马车不疾不徐地行驶着,远离了一片繁华的京城,向无边的天地而去。

本站推荐:农家小福女我老婆是冰山女总裁豪婿撒野怪医圣手叶皓轩神级龙卫表小姐婚婚欲睡:顾少,轻一点朝仙道强行染指

世家贵妾所有内容均来自互联网,猪猪岛小说网只为原作者深碧色的小说进行宣传。欢迎各位书友支持深碧色并收藏世家贵妾最新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