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西南霍王府正得势,他身旁献殷勤许芳心的都是世家贵女,何曾轮到和一个女俘相提并论,他铁青脸骂了开玩笑的人几句,将她撩在后院,随便找了个大夫看看等好了就送走。
她倒是安心,该吃吃该喝喝,让她养伤,她就真的养伤,他若回来,其他婢女都伸长脖子找着万般机会冒着被母亲责骂的风险往他前面凑,他就没见过她来一次。
伤没好,没来,伤快好了,也没来。
他开始只以为这是宅子里姑娘们的伎俩,欲迎还拒什么的,后来发现,根本就不是这么一回事。
等到后来,他找了个借口将她和几个婢女转到自己院子相邻的院子里,隔得近了,她仍然不咸不淡。
他是谁,西南霍王府的世子,他想要一个女人,哪里需要去玩这样的心眼。
他直接将她划到了房里。他年纪不小了,身旁放一个女人并不过分。他这么说服自己,但是他做不出逼~迫人的事。
为了让她自己主动点,他甚至装作漫不经心带回来几样姑娘常用的东西,便是个呆~子也知道他什么意思了,她却不懂,隔了几日,他便在其他姑娘哪里看到了送她的东西。
霍然气得找了个由头大发脾气,将屋子里的水壶也扔了,她竟然一点不害怕,等他骂完人,淡淡看了他一眼,好像他才是呆~子,她不跟呆~子一般见识似的。然后一会便清扫了。
她蹲在地上,慢条斯理去捡地上的瓷片。
霍然伸手抓她手腕:“瑟瑟,你是真的不懂还是装不懂?”
她还真不懂,一根手指一根手指掰开他的手:“懂什么?懂什么我也不能做你的侍妾啊。”
她什么都知道。
霍然面色有些难看,又有些恼:“你以为你自己什么身份?”
她回答他:“我感谢公子救命之恩。这些天,厨房的水,柴房的柴,东厢房的门和西厢房的瓦都是我做好的,除了女工和厨房,能做的我都做了。要是公子还是觉得我吃白食,我走便是。”
他脸色更难看:“谁要你走了。”
然后他无意中看到了她更衣时换下来的玉佩。那个玉佩他知道,是霍家的龙凤配的一半,向来霍然的儿女定亲所用。她竟然是那曾经指腹为婚的未婚妻,但现在整个赵家早就倾覆了。她带着这个来,难道是来投奔霍家的?但她罪臣之女的身份,便是想要做一个侍妾也难了。他这才知道,为什么她只说自己叫阿瑟。
如此再想她之前的态度,他便更加明白了。
他想了很多办法说服父亲,最后说动父亲松口,若是他得了那一仗的军功,父亲便同意让她改了身份收房,让她单独住在外面,换上新的身份,待未来正妻过门,再由母亲出面说服正妻将她纳进来。
那一仗打得很苦,对方用了些偏门手段,他带的人几乎全军覆灭,等他浑身是血回来的时候,她已经走了。
留给他的一封书,说今日救命之恩他日必报。这玉佩和折算的银子,是他应得的。
第二次见面,她果然兑现了承诺。
他在混战中力竭晕过去,被一个修士带到了空桑山,以最狼狈最不堪的状态见到了她。
桑三嗤笑她的母亲是个妓~女,说她专门去了霍王府认亲。
他才知是这样的。
桑三拔剑的时候,他用最后的力气抱住了桑三的脚。
他听见那个女人叱他:“找死。”,剑锋冷冽,他知道自己大概要死了。
却没想到赵宝瑟下意识就伸手去捉剑。
他想要说话,却说不出来。
是封回阻开了这一剑。
从那个男人出现一刻,他看向自己的第一刻,他便知道这个男人对瑟瑟怀着什么样的心思。
桑三抛出凤贴时,封回立刻毁了婚贴,说:“也和桑三小姐无关。”
他只恨自己太弱小,才会在战场节节败退,只恨自己不够强大,才任由自己的女人由另一个男人保护。但他还有机会,他毕竟是先出现的那一个。
后来在蜀山掌门谢天送他下山时,他在春风镇休息同时等待霍家来人,便是在这个客栈意外等到了赵宝瑟,她显然没想到他还在这里,一时遇见便也寒暄了两句。
他那时候状态实在太差。在军中挥斥方遒的将军,在一个修士面前如同蝼蚁,而西北的军队因为敌国修士的悄悄介入,变得愈发困难。
她便温声安慰他。
他存着某种心思带着请瑟瑟随他回去,教习他修行,便是作他师父也是可以的。
她只笑,说自己如今只是个小弟子,并没有资格收徒弟。
他又问,他可有机会也拜入修仙门下。
她便说,瞧着他也是有些天资的,若是试试未尝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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