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本是百年前的陈芝麻烂谷子,连史书上都只记了寥寥数笔。
如今,却又被不少臣子翻了出来,对昨夜梅园里的情形大为担忧,直言禁舞再出,国本必会再次动摇!
而编排此舞的阮昔,也就成了居心不良,为魅主不惜扰乱朝纲的十恶不赦之徒。
阮昔听得连连咋舌:“史书上真连那湄妃跳的什么舞都记下来了?”周福海沉着脸:“只记了‘灯舞’两个字,什么年月的旧事,没法考证!你呀,这次就算有千百张嘴都说不清了!”
阮昔嘿然一笑:“既无法考证,又怎能定小人的罪?左不过是重了个‘灯’字罢了,身眼手法是否相同还两说呢!”
周福海气得用拂尘照着她的屁股抽了两下:“定不定罪的可不是咱家说了算!你有好本事,快上殿和那些老臣吵去,看看可有人听你饶舌!”
阮昔边讨饶边躲,心知这周福海也是刀子嘴豆腐心,着实在为自己担忧,否则也不会生这么大的气,还絮絮叨叨讲了这么久。
见打了几下也没打着,周福海扶着差点闪到的老腰让阮昔快点滚蛋,眼不见好落个清净。
对着他鞠了个深躬,阮昔一溜烟进了殿内,恰好见殷承景正在宫人的服侍下更换常服,显然才刚下朝不久。
“小人知罪,小人罪该万死。”
阮昔故意高声嚷嚷着伏在地上,声音之突兀,吓得几名宫女小心肝直颤。
殷承景淡淡瞥她一眼,挥手让众人退下,独自坐在案后端起茶杯。
阮昔抬起小脑袋,鬼灵精的东看西看,确认无旁人后,麻利站起身,帮殷承景又添了些茶。
“饮酒了?”
殷承景抿了口甘露,低声问道。
阮昔心中暗骂“狗鼻子”,略往旁站站,随手抄起案上的书帮他扇扇子,也不管天儿冷不冷。
“回陛下,事情进展得很顺利,人已被万中带往慎刑司,估摸着下午就能出结果。”
殷承景看着她手中那本书法圣贤“江西子”流传下来的唯一孤本,默默叹气。
第二十四章琵琶
周福海等人就在殿外守着,时不时的听见里面摔碎茶盏的声音,不知殷承景究竟发了多大的火。
“周爷,您说阮喜这次可怎么办呐?”石春心中焦急,也不知她今年是不是犯了太岁,每步一个坎,半天消停日子都过不上。
“难说喽,陛下虽未在朝上直接降罪,但脸色也难看得很。”
周福海语气中透着无奈,正欲再开口,门分左右,阮昔便低头耷眉的出来了。
在众人的注视下,她捂着嘴,肩膀抽动,似有万般委屈无法言讲。
“哎哟喂,真是急死个人了,什么处罚你倒是快说呀!”
石春上来急性子等不得,在旁边连连跺脚。
“陛下、陛下说小喜子确有心术不正之嫌,罚、罚俸三个月,好好思过反省,不可再犯!”
阮昔委委屈屈抹着眼角:“嗐,真是倒霉啊,刚刚才升了品,就要做仨月的白工,这得熬到什么年月才是个头……欸,你们怎么都这种表情?三个月啊,还不值得咱家哭一哭吗?”
看热闹的人四散离去,只留下石春怒怪她不知足。
八位言官参奏,能有命活着就不错了,还有闲情为身外之物叽歪?
心真不是一般大!
阮昔淡笑:“对了,昨夜那位绝尘道长可出宫了?”
石春撇撇嘴:“你还有心思管别人?那老道明显惹了圣怒,早早的便被撵出去了,如今应该在某处驿站歇脚吧。”
“哦?那打发他出去的人是谁?”
“裴鸿志,就是那个原本的禁卫军副总领,自从上次宫里闹贼后,他也连带着被撸了下来,如今在万中手下当个普通侍卫。啧啧,这小子可是刑部尚书的公子,原先风光得很,眼下也落魄了。”
石春对宫里这些事倒是门儿清,趁着陛下并未吩咐其他差事,便跟她闲扯了几句。
阮昔对这位刑部尚书有点印象,殷承景前几日好像给他安了个“识人不明”的罪名,也罚了三个月的俸。
如今看来倒真不算冤枉,感情禁卫军的正副统领全是他安排的人,就差明着把自己家族的那点势力,全都塞进宫里了。
用罢午膳,殷承景着人去慎刑司问问情况,得知戴斗笠的杀手黄光和店小二熬不住酷刑已然将所知之事全盘吐露,只剩下蒙面杀手纪念青还在强撑。
“禀陛下,黄光乃是从南靖逃至尚京的难民,前日被纪念青在城外的破庙中找到,以三十两白银为酬金让其当杀人帮凶。”
万中单膝跪地,肃然答道:“至于店小二,则是在阮喜同张文和进入宝香楼后,临时收受了纪念青的二两银子贿赂,寻个时机将阮喜单独引到指定地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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