猪猪岛小说网 > 妾心如宅(全3册) > 第195章 苍天不老情难绝(1)

第195章 苍天不老情难绝(1)

推荐阅读:神印王座II皓月当空深空彼岸明克街13号夜的命名术最强战神龙王殿财运天降花娇好想住你隔壁特种奶爸俏老婆

猪猪岛小说网 www.zhuzhudao.cc,最快更新妾心如宅(全3册)最新章节!

    京畿大牢牢门深重,独立于皇城一隅。自从南北分裂近百年来,此处已然成为南熙皇权的另一个象征。多少达官显贵进进出出,在此魂断命丧。

    当走进这座大牢时,出岫不自觉地想起了房州大牢——以刑罚残酷所著称的一座监牢。她曾在聂沛潇的陪同下去过那里,探监明氏兄妹。

    幽深、阴冷、潮湿、血腥,步入其中便有一种毛骨悚然之感,迄今她还对那种感觉记忆犹新。原本以为,这一次来到京畿大牢,同样的感觉会再次出现。

    然而没有。一念生,一念死,当看透了一切,便也能够坦然面对。

    同样是森冷甬道,同样是晦暗潮湿,同样是不见天日,同样是阴魂密布……但这一次,她的心情很无畏,甚至还带了一丝迫切。

    终于,可以再见到那个人了!同生共死,去完成她曾无数次想要践行的承诺!

    只不过,这一次她要为之殉情的人,已非当时的天上谪仙,而是如今的红尘烟火。

    死了吧!死了也好!如此便能还清对沈予的情债。然后,她能毫无负担地奔向新生,与云辞共赴来世之约。

    两不辜负。

    长长的甬道阴火摇曳,除了牢头和狱卒的脚步声外,只能听到某处细微的水滴鸣响。“滴答、滴答”,清脆而优美,却因这周遭的环境,变成了催人阳寿的地狱之声。

    在走进这座京畿大牢之前,出岫提出了两个请求:其一,盼能与沈予关在一处,同赴刑场;其二,盼能与京畿统领见上一面。

    她猜测天授帝不会同意这两点,不过是抱着一试的心态提出来。但不知是谁从中做了无名好人,最终,这两点请求她都得到了满足。

    一扇铁门重重开启,打断了出岫的平静思绪。光亮豁然照射进了甬道,使这狭小阴暗的空间散发出慑人的光明。一束束光亮耀眼异常,空中的粒粒尘埃清晰可见,大约是这牢里最生机勃勃的活物。

    出岫不大适应这突如其来的变化,遂眯着眼睛朝那光明处看去。

    “京畿统领在里头等着您。”牢头停下脚步,站在铁门前对她做了个“请”的手势。

    “有劳。”出岫款款行礼,打算迈步进去。

    竹影一直跟在出岫身后,神色凝重脚步沉沉。他不知道出岫为何能如此平静,竟然开口要求与沈予共赴黄泉,显然,他无法坐以待毙。

    眼见出岫打算进去,竹影亦随之入内,却被牢头用手挡下:“请您留步。”

    竹影蹙眉,正欲开口说话,但见出岫半转过身子,安抚地笑道:“我去去就来。”说着已兀自进入门内。

    这间屋子看似是牢房改造而成,除却那一扇玄铁制成的牢门之外,屋内墙体密不透风,唯有高处开了一扇窗,迎着日光大开着。

    可出乎出岫意料的是,那京畿统领并未露面,只隔着一层帏布开口问话:“听说夫人要见我?”

    帏布不算厚重,反而有几分朦胧透亮,却偏偏教人无法看清京畿统领的身形面孔,只能隐隐约约看到一个轮廓。

    出岫以为对方不便现身,也没多做计较,决定长话短说:“其实妾身别无大事,不过听说大人与沈予私交甚笃,又在牢内行了许多关照,特来向您道谢。”

    帏布内发出一声低笑,京畿统领很是尖锐地问道:“您好像不是沈予的夫人吧?”

    闻言,出岫沉吟一瞬,回道:“妾身既然来了此地,自然明白自己的身份立场。”

    帏布之内有片刻沉默,须臾,京畿统领客气地笑回:“夫人谢错人了,我虽执掌京畿大牢,可沈予是重犯,即便我与他私交不错,也不敢贸然关照。”

    “您是说……这是圣上的意思?”出岫不禁疑惑起来,停顿片刻,又问,“或是诚王殿下?”

    京畿统领并未答话,只道:“方才圣上震怒之下已定了日子,明日行刑。夫人若是眼下改变主意,我还能为您求求情。”

    明日行刑!这么快!出岫脑中猛然一空,继而坦然地笑回:“不必了,妾身心意已决,多谢大人。”

    帏布内的人再次沉默起来,不知为何,竟让出岫感到一阵莫名的熟悉感。可眼下,想见沈予的迫切心情胜过一切,她并未仔细去想,只客气地再道:“不耽搁大人办差了,还请您派人将妾身送去牢内。”

    “好。”京畿统领痛快地应下,但没朝外喊人,而是从帏布内伸出了一只手,轻轻在出岫面前的桌案上叩了两下。继而,一阵“铃铃”的声响传来,出岫发现,自己头顶上方有一条长长的线,其上拴着数个铃铛,一直通向牢门之外。

    她这才明白过来,这间屋子是隔音的,人在里头说话,外头听不见,唯有通过这种方式来传递消息。

    刚弄明白,铁门的沉沉声已再次响起,牢头从外将门开启,站在外头候命。

    “带夫人去沈大人的牢房。”京畿统领开口命道,自始至终,他没有露面。

    牢头领命,再对出岫伸手相请。后者微微颔首,莲步轻移走了出去。

    直至此时,那长长的帏布才被人从内掀开。所谓的京畿统领缓缓走出,一眼看到外头的桌案上放着一只红包,很厚。

    聂沛潇取出口中的变声锁,望着那重新被关上的玄铁房门,陷入了黯然思索……

    重新走入阴森黯淡的甬道,出岫略有些看不大清。见惯了光明的人,总会不自觉地排斥黑暗,又有几人能坦然融入其中?

    终于走到京畿大牢的最尽头,那水滴的声音也渐渐小了起来,出岫轻叹一声:“听不到那水滴声,倒不习惯了。”

    牢头僵了僵身子,诡异地回道:“滴的不是水。”

    出岫立刻打了个寒战,感到了一丝脆弱的畏惧。所幸此时已到了沈予的牢房之外,牢头示意狱卒开门,对出岫道:“夫人请进吧。”

    “夫人!”竹影也在此时开口,试图改变她的主意,“您真要进去?”

    “回去吧,千万不要冒险来救我。”此刻的出岫脱了簪,浑身没有一丝装饰,而那面容如此宁静。

    竹影嗓音之中一片干涩,几欲再度开口挽留,怎奈出岫没有给他机会,转身走入了牢房之内。

    玄铁牢门从外重新关上,出岫迫切地去寻找沈予的身影。只一眼,瞧见他正半靠在榻上闭目养神,看不出精神如何,但那下颌处已泛出胡茬儿,更添了几分江湖气节。

    “沈予……”出岫蓦地哽咽,忽然迈不开步子。

    而听到这一声,沈予并未即刻睁眼,先是蹙眉恍惚了一下,才循声看来。

    “晗初!”他倏然起身,以为产生了幻觉,目光之中满是惊喜与思念,“你怎么来了?”

    “我来陪你。”出岫踉跄着扑入沈予怀中,再难遏制心潮澎湃。她狠狠揽住他宽阔的双肩,埋首低泣,“什么都别问,我来陪你了……”

    多少年的等待,更使这一句话显得弥足珍贵。沈予会错了意,紧紧回抱出岫的腰身,似要将她揉进自己的身体里。他发出一声满足的叹息,俯首吻上她的耳垂:“能在死前见你一面,我也无憾了。”

    “不,我陪你一起死。”出岫虽啜泣着,可那声音异常坚定。

    沈予闻言大惊:“晗初!你……”

    出岫抬手覆在他的薄唇之上,阻止他继续说下去:“别劝我。我错过与侯爷同生共死,不能再错过你了……”

    沈予无比怜爱地抚上她的面颊,注视良久才道:“我真不知该哭该笑。”

    “该笑。咱们都该笑。”出岫抹去眼角残泪,绽放出一抹楚楚笑意。

    “可我明日便要行刑……”沈予试图解释。

    “我知道。”出岫点头,“我会陪你。”

    “晗初……”沈予再次将她抱紧,嗅着那发香,干脆地道,“好,到了黄泉路上,我把你还给挽之。”

    …………

    夕阳终于落下,夜色终于渐沉,两人紧贴躺在狭窄的硬榻上,互相汲取着对方的温暖。出岫原本舍不得睡去,可她最近实在太累了,到底敌不过汹涌的困意,渐渐阖上了双眸。

    沈予却睁着一双俊目,一直看着她的睡颜,不愿挪开一眼。此生,此世,此夜,能够拥着怀中的娇躯,他余愿已足,可以无悔赴死了。

    夜风静静吹送,时辰静静流逝,许多人都盼着今夜再长一些……应元宫的帝王寝宫里,亦是灯火通明、彻夜不熄。

    天授帝双手背负站在庭院之中,抬首望月,沉默听着岑江的禀报。直至听到出岫进了沈予的牢房,他才开口问道:“诚王如何了?”

    “诚王殿下返回了府邸,看起来……很消沉。”岑江回道。

    天授帝沉吟片刻,再问:“云府可有消息?”

    “今日一早,离信侯夫人庄怡然产下一名男婴,七斤重,母子平安。”岑江如实禀道,“云府给左相府飞鸽传书,估摸庄大人明日一早便能收到这喜讯了。”

    “谢描丹没有其他动静?”天授帝凤眸微眯,疑惑再问。

    岑江摇了摇头:“阖府上下一片喜气,没见什么异常之处。”

    “这就奇了。”天授帝蹙眉,一张阴柔的魅颜闪现精光,“没见谢描丹请出‘免死金牌’?”

    “据微臣所知,没有。”

    “难道朕估错了?”天授帝喃喃自问,“沈予行刑,谢描丹能见死不救;可出岫也要陪着去死,她竟无动于衷?”

    难道他高估了出岫夫人在云府的地位?否则眼看天快亮了,云府为何不见动静?

    “圣上,微臣斗胆问一句。”岑江踌躇地问道,“您为何非得逼出那块免死金牌?您是怕谢太夫人留着救谁?”

    岑江跟在天授帝身边多年,自然也知道先皇曾给了云氏一枚世代相传的免死金牌,能免一人之死。按道理而言,沈予是云氏的姑爷,出岫是云氏的媳妇,这两人都符合使用免死金牌的条件。除非谢太夫人舍不得用,否则再有几个时辰就该行刑了,她为何还不表态?

    岑江心中疑问重重,憋着又实在难受,便斗胆问了出来。他始终觉得,天授帝是存心要处置云氏的,只不过早晚而已。而且这个“处置”,应该不会伤及阖族性命,只是想要拿下某个关键人物。

    谢太夫人必定也猜到了这一点,才会对免死金牌持如此谨慎的态度。可这个人到底是谁,还是说,天授帝和谢太夫人都是未雨绸缪?其实根本没有一个确切的人选目标?

    岑江斗胆提出了疑问,天授帝也没想瞒过他,沉声道:“等此间事了,朕会告诉你。”

    “那……倘若谢太夫人见死不救,您真要处死沈予和出岫夫人?”岑江小心翼翼试问。

    “不错,他们非死不可。”天授帝脸色一变,冷凝说道,“沈予两次忤逆朕意皆是情有可原,原本朕可以考虑留他一命,但他错在误杀皇裔,且与北地将领走得太近……”

    天授帝凤眸一紧,话语又沉了几分:“出岫利用淡心说情,挑拨她与朕的关系,更不能轻饶。”

    见帝王反应如此剧烈,话语之中字字杀意,岑江也不敢再多言多问。

    主仆二人各有各的心思,都无声地等待着,却又不知是否能等到自己想要的结果。

    恰在此时,当值的禁卫军匆匆来到龙乾宫,禀道:“启奏圣上,靖义王臣朗到了宫门外,说是有要事求见。”

    靖义王臣朗,便是从前的北宣哀义帝。自从南北统一之后,天授帝便册封他为靖义王,“食邑同享诚王”。不过这只是昭告天下的旨意而已,靖义王虽然享受着与聂沛潇相同的俸禄,却没能享受他的封邑,而是留在了皇城京州。

    说得不好听些,就是留在了天授帝的眼皮子底下。

    不过靖义王受降之后十分安分守己,坐享着一个没有实权的闲散王爷头衔,甚至连早朝都不上,成日在王府里钻研喜好。

    靖义王不来上朝,也遂了天授帝的心意,朝内有些机密要务,他巴不得不让对方知道。因此,靖义王也极少进宫,只在逢年过节时入宫面圣,参加一些不可推脱的宫宴。

    可这个时候靖义王过来,又是为何?

    对方毕竟曾是一国之君,天授帝也不好拒见,又瞧着夜色深重,猜测他必有要事,遂命道:“传。”

    “是。”禁卫军领命而去,传了靖义王臣朗前来。由于宫门离龙乾宫不近,这一来一回,让天授帝等了足有半个时辰。

    说起这位靖义王臣朗,经历也很离奇。他本名朗星,原本是北熙妓院里的一名伶倌,年少时没有变声,长得又俊俏,反串女旦唱得极好,也有几分三脚猫功夫傍身。

    本是个不入流的戏子身份,可他与鸾夙交好,是鸾夙在青楼里唯一的朋友。后来鸾夙与臣暄相识之后,便举荐他去军中历练。

    臣暄看在鸾夙的面子上一口答应,将朗星收在自己帐下。后来臣暄之父造反起义,朗星也跟着他们举事打仗。由于他性子活泛,身手不错,又时常跟在臣暄身边进出,最后竟被臣暄的父亲相中,收为义子,改名臣朗。

    再后来,臣暄及其父打下北宣江山,登基之后又相继离世,便让臣朗捡了个现成的便宜,做了北宣皇帝。

    而这其中,其实是有些秘辛。当年臣暄是假死逃脱,将皇位传给了臣朗,嘱咐他不要与聂七为敌。也正因如此,天授帝统一天下的过程分外顺利,并未发生什么大规模战争。

    从一个青楼的伶倌,做到一国之君,再到如今的靖义王,臣朗也算是个传奇人物了。

    天授帝正感慨着,便见臣朗已踏入龙乾宫,干脆利落地行礼问候:“见过圣上。”

    曾经的南北两国帝王,一个样貌阴柔雌雄莫辨,一个星眉剑目阳刚非常。单以面貌看来,天授帝无论如何也不是帝王之相,至少不比靖义王。然而事实刚好相反。

    可见人不能貌相。

    面对臣朗,天授帝摆出了一副友善态度,问道:“平身吧。靖义王趁夜入宫,所为何事?”

    臣朗并没有拐弯抹角,起身直白回道:“臣是为出岫夫人和沈大人求情而来。”

    天授帝很是意外,他深知臣朗是个与世无争的性子,便也对其来意分外好奇:“靖义王与出岫夫人认识?”

    “素未谋面。”

    “那是与沈予有些交情?”

    “只在南北议和时见过几次,谈不上交情。”直到如今,臣朗都不愿说出“受降”二字,只说“议和”。因为在他心里,北宣没有输,是义兄臣暄将半壁江山拱手相让,而不是聂七凭真本事赢来的。

    此刻天授帝也无心计较臣朗的言辞,挑眉再问:“既然如此,你为何要替他二人求情?”

    臣朗很是干脆地回道:“算是为了他二人,也不算是。”

本站推荐:农家小福女我老婆是冰山女总裁豪婿撒野怪医圣手叶皓轩神级龙卫表小姐婚婚欲睡:顾少,轻一点朝仙道强行染指

妾心如宅(全3册)所有内容均来自互联网,猪猪岛小说网只为原作者姵璃的小说进行宣传。欢迎各位书友支持姵璃并收藏妾心如宅(全3册)最新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