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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三十六章 陪审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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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罗猎不禁感慨道:“是啊,在我们华人中有这么一句话,叫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在巨大的利益面前,几乎没有人能够把持住原则和底线,如果有,那就只能说明那利益还不够大。”感慨过后,罗猎突然想到曹滨董彪二人,那总数量高达两千吨的鸦片,其价值可谓是一个天大的数字,但他们二人却把持住了原则底线,所以,自己刚才的话存在这问题,于是便补充道:“当然,这话也不能绝对,还是有极少数人将原则和底线看得比天还要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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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康利向罗猎投来钦佩的一眼,道:“你,诺力,便是其中一个。”

    罗猎笑道:“我说的人可不是自己,而是安良堂的滨哥和彪哥,还有,我们的总堂主。他们都是能守得住自己的原则和底线的人。当然,我也希望自己能够做得到。”

    康利唏嘘道:“不,诺力,你不应该用希望这个词,事实上,你已经做到了,我看得出,你打算在法庭上劫持法官的决心是无比坚定的,这种大义之为,并不是每个人都能做得到。但是,诺力,我还是想劝你一句,放弃这种想法好么?我宁愿坐二十年的牢狱,也不愿失去你这位朋友。”

    罗猎侧过脸来,看了眼康利,呵呵一笑,道:“你怎么又把话题扯回来了呢?我刚为自己吹嘘过,我希望自己也是个能守得住原则和底线的人,你便要说服我放弃原则和底线,康利,我现在很怀疑你究竟是不是我的朋友呢?”

    康利赔笑解释道:“我只是表达了我的真实想法,诺力,你应该理解我的。”

    罗猎道:“你放心,不管我犯下了多大的事情,都不会被送上绞刑架的。”

    康利一怔,道:“难道你已经做好了越狱的准备?”

    罗猎笑道:“你怎么不去猜我已经买通了法官和陪审团呢?”

    康利摇头道:“不可能!这件案子如此之大,谁敢收下你的钱?不过,你若是能聘请到最为强大的律师团,或许,真的可以不被送上绞刑架,毕竟你的行为还是拥有可以被原谅的成分的。”

    罗猎松开了方向盘,做了个暂停的手势,道:“这个问题就此打住,否则的的话,我的双手将不会放回到方向盘上。”

    康利耸了下肩,果然不再说话。

    罗猎重新握住了方向盘,问道:“康利,离开美利坚之后,你打算去哪儿呢?”

    康利想了想,却没想到合适的去处,于是反问道:“你有合适的地方推荐给我吗?”

    罗猎道:“去我们大清朝吧,在那边,你们洋人的地位非常高,当然,还得有钱。”

    终于等到了开庭的那一天。

    而这一天,上到加利福尼亚州的两位州长候选人,下到社会最底层的一名普通苦力劳工,都是无比的重视。两位候选人及其竞选团队自然无需多说,案件的最终宣判,也决定了他们的竞选结果。而竞选结果则牵连到所有阶层的人们的利益,再加上每个人都克服不了的猎奇心理,因而,对这一案件的审判结果均是翘首以待。

    更为荒唐的是,以乔治甘比诺为首的金山马菲亚居然还开出了一个面向全市人民的赌盘,由马菲亚坐庄,买安良堂曹滨无罪的一赔一点五,而买他有罪的则是一赔三。这个很不成熟的赌盘显示出了乔治很明显的态度,他坚信曹滨无罪,他坚信曹滨一定有能力翻盘。盘口开出仅半天,乔治便被迫封盘,他倒是不怕有太多的人买曹滨有罪,而是怕有太多的人买曹滨无罪,而消息传出,整个唐人街似乎都出动了,队伍排得望不见个尾巴,几乎所有人都在买曹滨无罪。

    因为案件是公开审理,因而法庭上允许市民观审,只是,神情的人数实在是太多太多,法庭无奈之下,只得以抽签的方式来确定谁才能有资格进入到法庭内观审。这在金山的历史中,绝对是破天荒的头一遭。

    两位候选人自然不用参加抽签,但法庭却严格限制了他们手中的观审人数,每位候选人只能带四名团队成员进入法庭。吴厚顿再次立下了功劳,他没日没夜地连着赶了三天三夜,才制作出来的两张‘人皮’面具和两套假发帮助罗猎和康利跟随着亚当布雷森顺利地进入到了法庭之内。

    做为控诉方,埃斯顿自然是必须到场,另外还有两名警察局的律政人员陪同在了埃斯顿的身边。库柏做为那次围剿行动的主要参与者,则被安排坐在了控诉席的另一头。

    在金山,没有那个律师看好曹滨,因而,也没有那个律师会主动请缨担任曹滨的辩护律师,甚至有可能花大钱都聘不到一名律师来为曹滨辩护。但这难不倒亚当布雷森,早在他安排罗猎从洛杉矶前去纽约找阿诺德署长相助的时候,他便做下了安排。没错,他安排陪同罗猎一同前去纽约的那名助手,虽然年轻了一些,仅仅有三十五六岁,但却是洛杉矶赫赫有名的一位律师,名叫克拉伦斯。

    借助于那次纽约之行,克拉伦斯已经充分了解了案情,随后,他又跟借助着亚当布雷森前去唐人街的机会跟随到了唐人街,并在吕尧的协助下,神不知鬼不觉地留在了唐人街中,并和董彪见了面,对那天所发生的的事情做了进一步的详细了解。

    距离开庭时间尚有半个小时,克拉伦斯带着他的一名助手,抵达了法庭,安坐在辩方律师的席位上。

    埃斯顿、库柏一伙对这场庭审也是做足了准备。

    这些天来,他们倾尽了全力去追查鲍尔默父子的下落,只是并未得到理想的结果。在开庭前的一天晚上,埃斯顿便借助维持法庭秩序保护法庭安全的名义将法庭所在地的方圆三公里乏味全都封锁了,并派出了他所有的亲信,发誓要将鲍尔默父子挡在法庭之外。而库柏和斯坦德二人同样派出了自己的嫡系,身着便衣,游荡在法庭四周,严密监视着每一个人,一旦发现华人的面孔,便要进行严格的盘查,因为他们断定,想把鲍尔默父子带入法庭的,必是安良堂的人。

    上午十点差五分,十二名陪审团成员陆续进入到法庭中来,刚刚坐定不久,便是书记员物证管理员等工作人员进入到了场内。

    十点整,表情严肃的大法官隆重登场,此案的审理正式开庭。

    法官坐定后,随即宣布将嫌犯曹滨带入法庭。

    从被拘捕的那一天,曹滨始终被关押在警察局中,埃斯顿并未对曹滨用刑,因为他很明白,任何外伤都将在法庭上对他造成不利的控诉。但埃斯顿却没少折磨曹滨,比如,不让睡觉,又比如,连续数日的断水断食。也亏得曹滨在警察局中有着相当不错的人脉底子,这些人在背着埃斯顿的情况下,极尽可能地照应着曹滨,不然的话,曹滨很难说还能不能撑得下来。

    在那场两党候选人的直接交锋后,法庭和警察局均扛不住了压力,宣布一周后开庭审理此案,曹滨才被法警从警察局提押到了法庭指定的看守所,在那边,总算过上了几天像点人样的日子。

    在两名法警的押送下,曹滨步入法庭。

    曹滨的步伐显得很艰难,但每一步迈出去都给人一定坚定的感觉。他的面色显得很憔悴,但精神却矍铄抖擞,两只眼窝已然坍塌,但两道目光依旧深邃炯亮。近一个月没有理发,那一头黑发已经长的不像样子,但曹滨依旧梳理的工工整整,只是嘴唇上下的胡须有些糟乱,让曹滨看上去稍显的有些邋遢。

    坐在亚当布雷森身旁的罗猎登时红了眼眶。

    埃斯顿做为控诉方代表,首先向法官陈述了案件过程,随即呈上了在爆炸现场中收集到的各种物证,包括警方军方多人的供词,手雷残片,缴获的安良堂弟兄的枪械,以及随后补拍的现场照片等,最后,埃斯顿总结道:“从现场情况及案件过程看,这伙暴徒确实在准备实施一场暴乱,警方人员在军方的支持下及时赶到,阻止了这场暴乱的蔓延及恶化。警方认为,做为这伙暴徒的领导者,金山安良堂的堂主,汤姆曹,负有教唆、组织、制造暴乱的罪责,犯罪事实明确,证据确凿,请法官阁下及各位陪审员明察。”

    大法官面无表情,沉声道:“请辩方律师陈述辩护词。”

    克拉伦斯站起身来,先向法官席致了个礼,又向陪审团席致了个礼,再将身子转回来,面向法官道:“法官阁下,在我陈述辩护词之前,我要提请本庭相助,我有一名重要证人需要询问,但此人身份特殊,我无法以辩方律师身份将其邀请到法庭上来,为了让本案审理更加公平,我恳请法官阁下能以法庭的名义,将这位重要证人请到法庭中来。”

    因为是公开审理,又因为此案受到了两位候选人的关注,法官自然不敢怠慢,更是要秉公处理诉辩双方提出的每一项合理要求。

    法官沉吟片刻,询问道:“辩方律师,你说的这位证人有什么特殊身份?”

    克拉伦斯沉声应道:“他是联邦海军的斯坦德准将,同时也是控方埃斯顿局长和库柏上校在军校时期的同班同学。”

    此言一出,法庭观审席上不禁传出了一阵嘈杂。

    控诉席上的埃斯顿和库柏二人在克拉伦斯一开口的时候便惊了一下,待到克拉伦斯说出斯坦德的名字的时候,这二人反倒镇定了下来。对方不过是虚张声势,他们掌握不了真凭实据,在法庭上的任何猜疑及质询都将被列入到辩方律师对联邦军人的诬告罪证,怕他作甚?

    法官敲响了法槌,沉声喝道:“肃静,女士们,先生们,请保持肃静!”

    待法庭重新恢复了安静状态,法官判定道:“鉴于公平公正公开的原则,本庭同意辩方律师的请求,请本庭法警立刻前往斯坦德准将所在军港,并将斯坦德准将请到法庭上来。”转而再对克拉伦斯道:“辩方律师,你现在可以陈述你的辩护词了吗?”

    克拉伦斯再次向法官致礼,然后开口陈述:“控诉方所陈述的案情表象基本属实,本庭嫌疑人汤姆曹所掌控的安良堂于案发当日向唐人街派出了成员三十一名,领头人叫杰克董,当日凌晨五点四十分左右,杰克董在请出了案发院落的住户之后,命令手下人向院落中投掷了两轮共三十余发手雷。法官阁下,陈述至此,我必须停下来提出一个疑问。”

    法官回道:“辩方律师,请提出你的疑问。”

    克拉伦斯看了眼控诉席,然后有环视了观审席,最后面对法官,问道:“杰克董为什么要将院落中的住户叫出来,对着一处空院子投掷手雷呢?”

    埃斯顿控制不住地争辩道:“他们是在做暴乱前的演练!”

    法官及时喝阻了埃斯顿,道:“请控诉方安静,现在是辩方律师陈述时间。辩方律师,请继续你的陈述。”

    克拉伦斯接道:“警方至今未能抓获杰克董,我在此案的调查中只能依靠一些照片资料来了解杰克董,六天前,我在唐人街做现场调查的时候,遇到了一个长得很像杰克董的人,他告诉我说,院落的住户虽然都出来了,但院落中并非是空无一人,那里面还藏着了一个杀手。我问他,那杀手为什么会躲在那处院落中?那位长得很像杰克董的人回答我说,这个院落的住户是杰克董的一个情妇,那名杀手藏在其中的目的是刺杀杰克董。”

    法官道:“辩方律师,你有没有将此人带上法庭列为证人呢?”

    克拉伦斯单手抚胸,冲着法官浅浅一揖,道:“回禀法官阁下,我有心将他带至法庭做为呈堂证词,但他却回绝了我,理由是自案发后,始终有一伙身份不明的人在打探杰克董的下落,他担心生命会受到威胁,因而拒绝离开他的藏身地点。法官阁下,我认为此事有两种可能,一是那名长得很像杰克董的人是假扮杰克董,而真的杰克董已经死在了那场军警联合的围剿中,二是那人确实就是杰克董本人。在我做进一步陈述之前,我恳请法官阁下允许我向控诉方询问,在警方击毙的嫌犯中,有没有发现杰克董的尸体呢?”

    在埃斯顿的示意下,警察局的一名律政助理举手嚷道:“控诉方反对!”

    法官将目光转向了控诉方,道:“反对无效,请控诉方回答辩方律师的提问。”

    那名助理深吸了口气,无奈回答道:“在击毙的十九名暴徒中没有发现杰克董的尸体。”

    克拉伦斯接着问道:“那么,在重伤俘获的七名嫌犯中,有没有杰克董呢?”

    那名助理没好气地回道:“也没有杰克董本人,法官阁下,控诉方认为……”

    克拉伦斯打断了那名助理,道:“谢谢你的回答,现在,你可以坐下了。”

    大城市来的大律师,只要不是故意收敛,那身上自然会散发出强大的气场。控诉方助理此刻申辩本就不符合流程,又被克拉伦斯的气场所压制,居然就闭上了嘴,乖乖地坐了下来。进行至此,埃斯顿和库柏二人并未生出紧张情绪,他们知道,即便辩方律师将杰克带上了法庭,那也起不到多大的作用,一个嫌犯口中的供词,根本不会被法庭所采纳。

    法官也是心知肚明,但为了能让观审席的民众以及法庭之外无数关注此案审理的民众认为这场庭审确实是秉承了公正公平公开的原则,他也是在这种微不足道的环节上有意让着辩方律师。而克拉伦斯也正是把握住了法官的这种心态,在开局期间并不着急快速切入要害,而是在耐心地做着铺垫,一是想打好基础,二是要等待法庭将斯坦德请到公众面前。

    “法官阁下,我想说的是,即便那人就是杰克董本人,仍旧存在两种可能,一是他在撒谎,是在掩盖自己的罪行,二是他说的是实情,那院落中真的藏有一名杀手。”克拉伦斯离开了坐席,将身子转向了观审席,深深地鞠了一躬,然后转过身来,继续道:“神圣的美利坚合众国的法律规定了公民的生命及合法财产不容侵犯,如果,那处院落中真的藏有一名杀手的话,就算那处院落的住户和杰克董没有任何关系,那么,杰克董带着他的手下对那处院落发起攻击,其性质,能算得上是制造暴乱吗?”

    埃斯顿举手表示反对,道:“控诉方反对,法官阁下,辩方律师是在提出假设误导民众,从案发现场看,根本不存在所谓有杀手藏匿于案发现场一说,这一点,参与平息暴乱的警方及军方多名人员均有供词。”

    法官点了点头,道:“反对有效,请辩方律师在陈述中避免假设性问题。”

    克拉伦斯淡然一笑,道:“既然控诉方坚持认为杀手本不存在,那么,事情又回到了我刚才提出的问题,杰克董为什么会对一处空无一人的院落发起攻击,而这个院落,恰恰是他情妇的住所,从情理上讲,这其中存在着一个很大的疑问,如果这个疑问得不到明确的答案,辩方律师认为,本案控诉杰克董犯有制造暴乱的罪名不能成立,而对本案嫌疑人汤姆曹的所有指控亦不能成立。我的陈述完毕,请法官阁下和各位陪审员明鉴。”

    观审席上再次传出了人们交头接耳的嘈杂声。

    法官再次敲响了法槌,道:“肃静,请各位保持肃静。控辩双方陈述完毕,本庭宣布休庭十五分钟,随后进入控辩双方辩论阶段。”

    唐人街向东南方向约有三里路建设了一个新厂,大门处悬挂着一块招牌,金山大华特种玻璃制品厂。厂子的厂房已经完工,设备也基本到位,正处在试生产调试阶段,因而,厂子里的工人并不多,显得有些冷清。

    厂房之后,建造了多排平房,那是为厂里工人所准备的员工宿舍。宿舍之后,便是一座山包,生产玻璃需要许多原料,比如石英砂、硼砂等,但也少不了一些辅助材料比如石灰石,而这座山包的山体中便含有不少的石灰石成分,这也是曹滨最终将厂子设在此处的主要原因。穿过这片宿舍区,有一条小道通往了山顶,而山顶的侧背面,则建造了一间简易的庐棚,这间庐棚很像是护山人的落脚点,但里面却住着一位特殊人物。

    六天前,吕尧便是将克拉伦斯从唐人街带到了这儿,跟董彪见了面。

    “老吕,你安排的人回来了吗?”董彪的腿伤有所好转,但距离能下地走路还有一个漫长的过程,此刻也只能是老老实实地躺在竹床上。

    吕尧摇了摇头,道:“哪有那么快呢?上午十点钟才会开庭,现在十一点还没到,就算那兄弟在一开庭的时候就见到了滨哥,等他回来,那也得是十二点钟的时候了。”

    董彪叹道:“也不知道滨哥怎么样了,这小一个月的时间,埃斯顿那个豿日的肯定没少折磨滨哥。”

    吕尧道:“能顺利开庭,就说明滨哥没多大问题,阿彪,你就安心地躺着养伤吧。”

    董彪苦笑道:“你以为我就不想安心下来么?老吕,你跟我说实话,你能不能安下心来呢?”

    吕尧怅然道:“要说安心,那是鬼话!不过,如你所说,要对罗猎那小子有信心。上次给耿汉设套的时候,因为上边还有滨哥还有你,我只是觉得这小子比别的兄弟要激灵一些,别的方面到没觉得有啥特别,但这一次,我算是看出来了,滨哥这眼光确实毒辣啊!”

    董彪笑道:“那你说说,滨哥的眼光怎么就毒辣了?”

    吕尧道:“这小子毫不掩盖他的小聪明,看上去,城府并不深,但实际上,他却是再用他的小聪明来掩盖他的大智慧,而他的城府,显然比你我都要深。单就这一点,便很有一个当家人的意思。”

    董彪感慨道:“他不这么做,就无法拉近跟堂口弟兄之间的距离,在堂口中,他的资历毕竟浅了些。”

    吕尧道:“绝非如此。这一点我暂时不跟你争辩,我来说第二点,出了这么大的事情,连我都难免慌乱,不知所措,但这小子却没有,除了那天夜里来见你的时候,看到你这副熊样,那小子稍微有了点情绪,之后便是像什么事都没有一般。举轻若重这个词说起来容易,但做起来可真是艰难,我做不到,你阿彪也很难做得到,我以前以为,只有滨哥才能做得到,但现在看来,罗猎那小子一点也不亚于滨哥。”

    董彪幽叹一声,道:“是啊,在这一点上,连我对他都颇感吃惊。”

    吕尧接道:“也正因为如此,所以,当你说要相信罗猎的时候,我是一丝的疑虑都没有。阿彪,二十多年了,除了滨哥之外,还有谁能让我吕尧如此信服?就算是总堂主也没能做到啊!”

    董彪笑了,道:“总堂主跟咱们就不是一个路数,怎么可能让你信服呢?”

    吕尧微微摇头,道:“不单纯是这个原因!我总觉得,在总堂主的身上,少了一点敢于舍生取义的魄气。”

    董彪坏笑道:“那你就是说总堂主不够仗义呗?没事,老吕,我不会说出去的,你要是能给我拿支烟抽的话,我可能都想不起来你刚才说了什么了。”

    吕尧瞪起了眼来,喝道:“我刚才说,总堂主没有罗猎那小子仗义,咋了?我还怕你出去嚼我的舌头不成?”说归说,但吕尧还是给董彪拿了烟,并点上了火。

    董彪美滋滋抽上了烟,哪里还顾得上跟吕尧顶嘴,接着刚才的话题,正色道:“你说了三点,说实话,这三点我全完认同,但是啊,这小子的身上却有个天大的毛病……”

    吕尧没让董彪把话说完,截胡道:“那也算不上什么毛病,滨哥比他过分多了,等他再遇到了一个能让他动心的姑娘,这毛病自然而然就没了!”

    董彪愣了愣,咧嘴笑道:“那倒也是!”

    比董彪吕尧更为迫切想得知庭审消息的便是乔治甘比诺,他对曹滨充满了信心,认为埃斯顿定然玩不过曹滨,原本想借助这个机会大赚一笔,却没想到,最终买曹滨无罪盘口的居然占了七成多接近八成。曹滨若是最终被判无罪的话,他肯定是要亏上一大笔钱,饶是如此,他仍旧没有改变了信念,即便赔钱,他还是期待着曹滨能够昂首走出法庭。

    法庭上,控辩双方展开了激烈的交锋。

    控诉方这边,埃斯顿将参与当日平复暴乱的警察代表和士兵代表请到了法庭上,通过这些人的描述,杰克董一伙人的暴徒形象显现在了所有人的面前。

    其论据的核心点则是杰克董这伙人在面对警察及联邦军队的时候,居然敢公然反抗,打死打伤了警察士兵二十余人。

    这可是一项千真万确的事实,战死的警察士兵以及负伤的警察士兵明摆在那里,造不了假,也说不了谎。这一事实给控诉方加了许多的分,陪审团成员虽然极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但谁都能看出来,他们控制的乃是自己内心中的愤怒。当庭法官仍旧是一副面若沉水的样子,但是他在跟辩方律师克拉伦斯的说话神态却严肃了许多。

    观审席上,公众们也是难免要交头接耳窃窃私语。最初起的时候,当克拉伦斯提出了杰克董一帮人为什么要对一处空院落发起攻击的疑问的时候,他们的思维在思考过后被带到了辩方一方,隐隐以为,真有可能是警方误解了杰克董一伙,甚至是冤屈了杰克董他们。但是,当控诉方展示出战死战伤的警察士兵的名单及照片的时候,公众们对杰克董也生出了愤怒之情,若非暴徒,又为何敢对警察士兵开枪射击呢?更有一些善于分析的人士提出了自己的观点,杰克董这伙暴徒之所以会对空院落施展攻击,目的就是想引诱警察前来,对警察实施袭击。幸运的是,警察局的埃斯顿局长有着先见之明,在行动前求得了军队的支持,这才成功避免了一场惨案的发生。

    胜利的天平迅速倒向了控诉方,如果于此时便结束庭审的话,那么,陪审团定然会做出曹滨罪名成立的判处。

    控诉方坐席上,埃斯顿和库柏不免露出了得意之色。

    这对辩方来说,显然是极为不利的状态,为什么会对空院落发起进攻的疑问已经失去了作用,克拉伦斯必须找到新的反击点才能将局面扭转过来。但此刻,斯坦德尚未到庭,为了不让他成为落网之鱼,克拉伦斯还不能打出自己手中的那张王牌。

    “法官阁下,各位陪审员,我有几个问题想请教控诉方。”克拉伦斯不慌不忙,像是胸有成竹,他镇定自若从辩护席上站起身来,面向法官申请道:“我需要控诉方的埃斯顿局长亲自回答。”

    法官面色凝重,但从审理流程上却无法拒绝辩方律师的请求,只得点头应道:“本庭允许你向控诉方埃斯顿先生提出询问。”

    克拉伦斯转向了埃斯顿的方向,走近了两步,问道:“请问埃斯顿局长,警方和军方是在什么时候赶到案发现场的?”

    埃斯顿没好气地回应道:“我在控诉陈词中已有明确表述。”

    “我反对!”克拉伦斯立刻转向了法官,道:“法官阁下,我要求埃斯顿局长直面回应我的提问。”

    法官铁青着脸,不情愿道:“反对有效,请控方明确回答辩方律师的提问。”

    埃斯顿微微耸了下肩,呲哼了一声,道:“在第一轮爆炸开始后的五分钟,我率领十八名警员在库柏上校一个连队士兵的支援下赶到了案发现场。”

    克拉伦斯道:“五分钟就能赶赴现场,那只能说明你事先就等在了唐人街附近,对吗?”

    埃斯顿道:“是的,我在当夜凌晨一点差十分的时候得到了线报,立刻向库柏团长提出了支援请求。”

    克拉伦斯点了点头,接着问道:“你确定是凌晨一点差十分吗?”

    埃斯顿道:“我当然能够确定。”

    克拉伦斯又追问了一句:“那么,你向你的部下发出集合的命令的时候,又是几点钟呢?”

    埃斯顿答道:“我得到了线报后没有耽搁,直接拨通了库柏团长的电话,在得到了库柏团长的肯定答复后,我去了趟盥洗间,洗了个冷水脸,随后便向警局的值班人员下达了命令,这个时间,应该在一点到一点零五分之间。”

    克拉伦斯沉思了片刻,突然问道:“请问,你拨打的电话是库柏团长办公室的电话,还是库柏团长所在团部的值班电话?”

    埃斯顿不知是坑,他以为,克拉伦斯是没有权利进入到军营进行调查的,于是便底气十足地回道:“是库柏团长办公室的电话!”回应过后,又觉得心中委屈,于是跟着怼上了一句:“辩方律师,我不认为你的问题和确定案情有什么关联!”

    克拉伦斯深沉一笑,转过身来,面向法官和陪审团微微欠身,开始了他的分析:“埃斯顿局长是在一点差十分接道的线报,我们假设他一秒钟都没耽搁便拨打了库柏团长的电话,而库柏团长的办公室或者是团指挥部,到库柏团长的寝室,都要有至少十分钟的路程,我不知道接电话的那位是谁,他用了几分钟的时间来到了库柏团长的寝室,我也不知道库柏团长睡觉的时候脱不脱衣服,接到部下的报告后会不会因为穿衣服而耽搁几分钟的时间,我只知道在这短暂的十五分钟内,是完成不了值班人员先接电话,再汇报,然后等库柏团长赶过来跟埃斯顿局长就案情展开讨论这样一个复杂但又极为必须的过程,除非,库柏团长向埃斯顿局长一样,就像是早已经预感到唐人街会有重案发生而守在了电话旁。”分析过后,克拉伦斯做出了一个无奈的动作,转而对埃斯顿道:“埃斯顿局长,你能做出合理的解释吗?”

    埃斯顿登时支吾起来。

    那天夜里,库柏是于零时五十分打来的电话,而在这之前的一个整晚,埃斯顿并未接到过其他电话,因而,埃斯顿只能将这个电话说成是接到了线报的电话。而他接完了库柏的电话后,在办公室里只是愣了一两分钟的神,便去洗了个冷水脸,这并用不了多长的时间,因而,他也确实是在刚过凌晨一点钟不到五分钟的时候向值班警察下达的命令。

    埃斯顿怎么也想不到,就这么一丁点的漏洞,居然被辩方律师给抓了个正着。

    这便是一个优秀律师的牛叉之处——抠细节!专抠那些容易被人忽略了的细节!

    克拉伦斯跟欧志明颇有缘分,算是欧志明的半个学生,而亚当布雷森能够和欧志明搭上关系,也要多亏了克拉伦斯从中牵线搭桥。克拉伦斯相信欧志明的人品,因而,他自然相信欧志明的门生不可能做出制造暴乱这种令人发指的恶行。选择了信任的克拉伦斯再跟董彪见面的时候,充分了解了董彪所能知道的每一个细节。

    再跟董彪的交谈中,董彪不经意的一句话,却引起了克拉伦斯的警觉。董彪说,躲藏在院落中的那个杀手,看他出枪的姿势,像是一名军人。

    杀手像是一名军人,而库柏又参与了行动,克拉伦斯便联想到这个杀手很有可能是库柏派出的。

    假若杀手是库柏派出,那么,整个事件的策划便极有可能是出自于库柏之手。

    也就是说,埃斯顿在这场所谓的围剿暴乱分子的行动中只是一名帮凶,而主谋,则一定是库柏无疑。

    这和表面上看到的情况截然相反。

    克拉伦斯凭借着深厚的经验和超强的逻辑推理能力,终于找到了埃斯顿和库柏的串词在时间节点可能会存在误差的破绽。

    看到埃斯顿支吾起来,库柏急忙挺身而出,替埃斯顿圆场道:“非常巧合的是,那天晚上,我确实是守在办公室中的。快到圣诞节了,做为联邦军队,我们有义务在节日期间保证部队所在地能过上一个祥和安宁的节日,所以,那几天我都是在办公室中坚持工作到深夜。”

    克拉伦斯微微一笑,问道:“埃斯顿局长,你同意库柏团长的解释吗?”

    埃斯顿下意识地抹了下额头上的冷汗,恢复了镇定,道:“是的,我同意库柏团长的解释,事实上,是因为时间有些久远,我的记忆出现了一些问题。”

    克拉伦斯微笑点头,道:“看得出,库柏团长是一个敬业的军人,可是,我不明白埃斯顿局长为什么也会在相同的时间同样守在了办公室中呢?难道,你预感到了当夜会有重要线报的电话打给你吗?”

    埃斯顿刚过了一关,心情颇有些放松,于是,在面对这个问题上的回答显得有些随口:“同样的原因,为了圣诞节,警察局应该更加辛苦才是。”

    克拉伦斯微笑道:“那么,你是不是也和库柏团长一样,连续数日在办公室中坚守到了深夜呢?”

    埃斯顿不敢说不是,假若他承认只有那么一天是守在了办公室中的话,那将会给法官及陪审团带来不好的猜疑,于是便朗声应道:“是的!”

    克拉伦斯点了点头,耸了下肩,转而对法官道:“我恳请法官阁下以法庭的名义,调查库柏团长和埃斯顿局长的值班记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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